自从看到陈绍的供词,泰和帝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。
得知有这样一家疯子,始终心心念念想要谋权篡位,想来不管是哪个皇帝,都会感到如芒在背。
正所谓龙有逆鳞,触之必死!
陈昊后人的这个念头,就是触碰到了泰和帝的逆鳞!
他甚至对整个贾氏一族,以及所有陈家余孽,都动了杀心!
泰和帝心中杀意翻滚,却又有些犹豫。
真要是将这么多人都给杀了,世人怕是又要说他是个暴君。
最好,还是找个法子,既能将这些人全都除掉,又不用背上骂名。
泰和帝心念急转,最后问王直:“你说,这些逆贼该如何处置?”
王直一直暗暗留意着泰和帝的反应,见他脸色难看,此时又说“逆贼”,就猜到了泰和帝的心思。
他想了想,随即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洛铮不是在岛上发现了金矿吗?这开采金矿,想必需要不少人手。只是奴才听说,海上有大风,容易出事。”
泰和帝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既然开矿需要人手,就让他们都去开矿吧。”
轻飘飘一句话,便决定了无数人的命运。
先前因为贾晟算计姜家被抓,招供出陈绶生父乃是贾氏嫡支的族长,泰和帝就派洛铮彻查了贾氏嫡支。
只是当时洛铮抓的主要还是贾氏嫡支,对于旁支抓得很少。
这次泰和帝却是动了灭绝贾氏一族的心思,所以他直接下令,将贾氏一族所有人,包括一些重要姻亲,全给抓了起来。
送去琅嬛岛挖矿。
罪名也是现成的,贾氏一族勾结海盗,进行走私贸易,还参与逍遥丸一案。
而且贾睿刺杀周王,给周王下毒,导致周王中风瘫痪。
这些罪名,足以将贾氏灭族。
泰和帝只是将他们流放海岛挖矿,简直称得上仁慈。
京城贾家。
“啊——你们干什么?放开我——你们知道我是谁吗?快放开我——”
贾萱尖叫着,满脸惊恐地被黑麒卫拖出房间,捆上了绳子。
贾父和贾母同样被人拖了出来。
还有贾晟的妻妾和儿女。
所有人都是满脸惊慌之色,有人更是吓得哭了出来。
很快,这些人就被绳子捆成了一长串,被黑麒卫拖了出去。
门外街道上,有人好奇地看着,还有人脸色发白,目光根本不敢落在黑麒卫身上,生怕遭受池鱼之殃。
直到贾家众人被拖走,看热闹的这些人才小声议论起来。
“居然全给抓了,有谁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吗?”
“不知道,不过肯定是大事!”
“我听说,是嫡支犯下了大案,他们是被连累的。”
“什么啊,听说贾晟就犯了不少事,之前有人想要炸了太平煤矿,就跟贾晟有关!只是因为他妹妹曾经是姜家儿媳妇,才网开了一面,没有牵连到他们这些家眷!”
“你们不知道吧,之前那个害人的逍遥丸,就跟贾晟有关!”
“我听说,他还跟陈绶有一腿!”
“难怪姜家休了贾氏女,她哥哥犯下那么多的事情,姜家哪能继续留着这门姻亲!”
“那可不是,我还听说,之前福安县主差点被恶犬咬伤,就是这个贾晟在背后算计!这人真是太毒了!姜驰可是他妹夫,他不光躲在背后算计,居然连福安县主一个小娃娃都不放过!”
“就是,简直丧心病狂,畜生不如!”
“不过贾氏女就可怜了,遇到这么一个哥哥,好好的家都给拆散了。”
“她可怜什么呀,姜家可不光是因为贾晟才休了她!”
“那是因为什么?”
“嗨呀,我听说,这女人其实不守妇道,跟陈绶有一腿!”
“哈?真的假的?不是说贾晟跟陈绶有一腿吗?怎么她也跟陈绶有一腿?”
“当然是真的,哪可能有假?你们不知道吧?陈绶那桃花眼,狗看了都能被勾魂,何况她一个久旷的小女人?她那丈夫长时间不在家,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,哪里守得住寂寞?”
众人议论纷纷,话题很快就偏到了贾萱身上。
其实姜家人并不知晓贾萱心中有人,也不会让人放出这样的流言,连累姜驰的名声。
可流言就是这样,传着传着,就容易变味。
更何况,姜家当初休弃贾萱,京中难免有人胡乱猜测。
再加上陈绶引诱了不少女眷,难免就有人猜到贾萱身上。
如今贾萱一家被抓,这些流言也就被人翻了出来,议论不休。
贾萱被黑麒卫拖回衙门的路上,没少被人指指点点。
她甚至不敢抬头,只能拼命埋着头,既不敢去看那些人,也不敢让人看见她的脸。
此时的她又惊又怒,又惶恐不安,只能不断祈祷姜驰能来救她。
可惜,直到他们所有人被押送出京,姜驰都没有出现。
贾萱心中充满了绝望,又忍不住怨恨姜驰的无情。
她却不知,姜驰得知她被抓时,心中其实十分不忍。
可这是泰和帝下的命令,姜驰即便心中不忍,也不可能为了她去对抗皇命,连累所有家人。
而且贾萱被抓不久后,就有人将一幅画送给了姜驰。
画上是一名男子的背影,虽然看不见他的脸,但男子一身广袖儒衫,衣袂翩跹,明显不是他姜驰。
男子旁边还题了一首诗,诉说着女子的相思。
姜驰认得出来,不管是画上的人,还是旁边题的诗,都是贾萱亲笔。
她嫁给他,为他生儿育女,心中想着的却是别的男人!
姜驰烧了画,当晚喝得酩酊大醉,彻底将贾萱从心中剜了出去。
之后再未想过这个人。
贾萱倒是尝试过收买狱卒为她送信,结果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狱卒骗去后,对方就彻底换了副面孔,不仅经常指着她的鼻子臭骂,还骂得十分难听。
贾萱委屈得哭了好几场,可家人不仅没有安慰,嫂子还埋怨她不守妇道,没能笼络住姜家人的心,结果连累全家受罪。
她只要一反驳,嫂子就会跟她动手,撕扯她的头发和衣服,还用指甲抓破了她的皮肉。
她疼得实在受不了,只能被迫反抗,渐渐就和嫂子撕扯对骂,宛如市井泼妇,再无往日世家贵女的清贵模样。
被押送出京的那日,贾萱已经变得狼狈不堪,满头秀发也乱成了鸡窝。
她艰难地走在寒风里,目光四处张望,想要找到姜驰的身影。
可惜没有。
姜驰一直没有出现。
曾经那个会用温暖的大氅包裹住她,为她遮风挡雨,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人,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。
贾萱心痛得厉害,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,不停从她眼角滑落。
却又很快被吹散在了寒风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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