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找你查个人。”
那边又是一阵沉默,这次稍微久一些,几秒钟后:“什么人?”
“盛清时跟盛万松。”说完,江岸补充:“准确的说是整个盛家。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,陆淮南大抵也懂了,了然于心,但作为合作伙伴,他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:“你确定你要帮她查她母亲失踪的案子?”
“嗯。”
开弓没有回头箭。
江岸说过的话,那就是他心里有底。
陆淮南起身穿好外套:“别怪我没提醒你,这个案子很复杂,牵涉的人也很多,我知道你肯定能查到,但有可能会让你淌进这趟浑水。”
言尽于此。
江岸不是傻子,他何尝听不明白。
聪明人都不用多言,你跟他说几句,他就能参透其中利害关系。
“我知道。”
长耳朵的都能听得出江岸语气不太对,陆淮南试探性问:“她出什么事了?”
“确实是出了点事。”
鬼使神差,陆淮南又开口问:“你……跟她是来认真的?”
江岸这次嗤笑一声,口吻回归到往日的玩世不恭:“我哪次谈恋爱不是认真的?只不过时间长短罢了。”
“那你做好心理准备,盛家跟很多人有勾结,还有……”陆淮南有些不放心:“你要是去海港的话,我不建议你亲自调查,有些人是不会看你面子的。”
眉梢稍稍触动下。
江岸吐出两个字:“谢谢。”
语调沉沉的,还带了三分压下去的气压。
“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,事情我帮你调查好,别的……有什么需要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
江岸这辈子可能都想不到,最后能开口帮他的人,竟然是陆淮南。
沈叙往回打电话。
江岸人已经在赶去海港的路上了。
他点开免提:“喂。”
“刚才你给我打电话没接到,在忙。”
许是太久没联系,乍耳一听声音,江岸人都有些恍惚,不过也就一秒多的愣神,他迅速缓过来,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:“嗯,是我打过去的。”
“有事吗?”
其实在沈叙心中,他一直没过去那个心结。
也或许是当年那些事情太多,太复杂了,以至于两人都很难平心静气的再约时间坐一块谈谈。
对面的车开着远光,经过时闪到江岸的眼,他忽觉眼眶发烫。
犹豫良久,不过是蠕动唇,客套的寒暄一句:“最近还好吧?”
“挺好的。”
“现在在做什么?”
沈叙的话跟语气,比江岸更清淡些:“刚接管家业。”
沈父早些年就想退到幕后,打算推沈叙担重任的,奈何那时候的沈叙正是同江岸玩的阶段,就算是接管,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心思安不下来。
“挺好的。”江岸嘴角堆积起笑意,笑得很难堪:“沈叔叔不一直想着让你接班,这下他如愿,能好好休息……”
沈叙打断他:“是啊,还得谢谢你。”
这话,听得令人遍体生寒。
不是江岸敏感,任谁听了都觉得是沈叙跟他做最后的道别。
道别这段许多年的兄弟情。
江岸眼眶又深热几分,他快憋不住,抬起右手抿下眼角。
紧握方向盘的手指,骨节森白。
“看到你们过得好,我很开心。”
“一个圈子里的,大家也没必要做得这么虚伪吧?”沈叙懒懒的拖着尾音,继而道:“以前跟你玩得好,不好说,不过我是真见不得你那张嘴脸。”
江岸沉默没作声。
但他大抵能猜到沈叙话里的言外之意,是在说他跟陆淮南合作港南的事。
果不其然。
沈叙冷哼一声,说:“我他妈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,当年陪着你跟陆淮南闹,恨不得踩死他,结果转头你跟人家好上了,绑一块赚大钱。”
江岸想解释,嘴张动两下,硬是没想到从何开始说起。
所以,他接受了沈叙的唾弃,以及对他的言语羞辱。
沈叙说:“你江岸就是个白眼狼,以前看不懂,现在懂了。” 乔南笙去照顾秦瑶后,再没跟他来往。
沈叙跟他因为阮绵的事闹掰后,两人也没再联系。
江岸觉得,他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,就是两个朋友。
当初从小玩到大,有一分甜都能同享的友情,说翻脸就彻底翻脸了。
眼睛涩得很,偏偏泪怎么都掉不下来,江岸刚要伸手去挂电话,沈叙比他先一步掐断,他一口气堵在胸腔,车轱辘转动跟地面摩擦,发出剧烈的哧声。
停在路边。
后来的车险些撞尾,开窗骂骂咧咧的开过去。
江岸浑然不在意,双目充血赤红,手指骨攥得方向盘咯吱作响。
头往下压,只露出一颗黑色头颅。
他伸手上去盖了自己两巴掌,力道很大,脸顺势胀红印出指痕来,嘴里喃喃自语:“江岸,你真他吗的该死。”
“嗡嗡嗡……”
江岸是被嗡嗡作响的手机铃声拉回的思绪。
他抽干鼻腔里浓烈的酸涩劲,抬眸拿起手机。
是陆淮南打来的电话。
他那边调查得很快:“盛清时现在在海港南头湾,他去找梁惊则了,具体是做什么不清楚,不过你过去小心点,最好是身边多带两个人防身。”
盛清时是律师,还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老油条。
做律师的少不了被人报复暗算,所以这一类人的警惕性那是相当高的。
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,任是江岸财大气粗,也怕万一。
而且这些年盛清时跟盛万松父子两做事特别心狠。
毕竟那是海港,不是在燕州,不是自己的地盘,很多事情不好处理。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“行。”
陆淮南表面上不在乎他去海港找盛清时,私底下把这事跟阮绵讲了一通。
两人再三思考,还是决定找人过去看着江岸,不怕他干什么,就怕对方的人心狠手辣做点什么。
江岸从燕州开了八九个小时的车,堪堪赶到陆淮南给他的详细地址。
通过当地人的信息,他找到南头湾码头,盛清时所在的游轮。
“先生,您不能进去。”
游轮外的服务员将他拦下。
江岸笑了下,很礼貌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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