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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奕奕神采


在齐家的院子里,石榴树上玛瑙红色的花朵,镶满了嫩绿色的枝头,有的含苞成花骨朵,有的火焰般绽放。院子右边高大的泡桐树,绿叶成荫,微风拂过,“哗哗”作响,树梢间的阳光,比以往也更加热烈,夏天来了。
师父齐雅辉在右边泡桐树下的工作室,正在整理齐妙的陶瓷作品,有雪景瓷板画,也有一些瓶瓶罐罐。师母在后院的厨房间烧菜,鸡蛋瘦肉汤飘着清香,鸡蛋补脑,瘦肉补血,应该是师母也知道齐妙受了伤。
当师母喊楼上的齐妙吃午饭时,齐妙还躺在床上。昨天和高桥交手,不仅消耗了体力,左臂还受伤流血,齐妙实在太累,当师傅早上喊她吃早餐时,她竟然一句也没有听见。
齐妙穿着睡衣慵懒地走下楼,洗漱之后,师母将鸡蛋瘦肉汤端在齐妙跟前,齐妙端着碗来到工作室。这时,齐雅辉也收拾好工作室的陶瓷作品,见师母还在后院炒菜,将一把椅子移在齐妙面前。
“妙妙,你坐下来,手臂还疼吗?要不要去医院?”
“爸,我又不是小孩,一个小口子,不碍事的。”
“在我的眼里,你永远是个孩子。”
“孩子现在也长大了。爸,将军罐丢了,有没有报警?”
“上午少宝和奕奕来过电话,我把情况跟奕奕说了,他们会处理的。”
“真是瞎了眼,一定要抓到高桥,把将军罐追回来。”
“还有沉船位置图,这些心术不正的人,看来要行动。”
“沉船位置图也是我们推测的,未必就是沉船的真正位置,缺失的《齐懋手记》还没有找到。”
“希望如此。少宝什么时候走的?”
“不知道呀,我才刚起来。”
以齐雅辉对齐妙的直觉,昨天晚上齐妙和我睡在一个房间,早上起来的时候,楼下客房的被单就没动过。齐妙也是成年人了,我和齐妙谈了那么多年,如果不是我服刑三年,我和齐妙已经结婚了。
“爸跟你讲个正事,本来想等一等再跟你说,既然你和少宝都已经复合了,我想你们可以早点领证。少宝这人值得托付,几年来,他处处为你着想,又是土鸡蛋,又是瘦肉,粗中有细,人也实在。”
齐妙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提这个,以为她和我已经行了夫妻之实,脸顿时绯红起来。
“他公司的事很多,估计也没有时间,我也打算等这些犯罪分子伏法以后,将御窑之下的品牌继续做下去。”
“他忙归他忙,领证也不影响你们各自的事业。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本来这事由你妈跟你说更合适。你也知道,以前就因为六十万彩礼的事,你妈和少宝家闹得不和,做爸的也就先挑这个头,你也认真考虑考虑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爸,你整理这些瓶瓶罐罐干嘛?”
齐雅辉走到工作室的木架前,拿起一块雪景瓷板画,上面是飘雪的上海浦西街景。
“新一届的景市陶瓷非遗传承人的选拔,过几天就要开始。这雪景画得好,玻璃白用的恰到好处,雪花也非常有层次感,白雪、街道、路人、蛋糕店、烤红薯摊,有静有动,处理的也很到位。”
齐妙清晰地记得,她和我坐在上海的一家蛋糕店里,一边品着奶香浓郁的咖啡,一边尝着酥香可口的玛格丽特的情景;还记得我还说过“初雪绽放的那一天,相逢的恋人会感到幸福的所在”。
师傅齐雅辉对她的点评,好像曾经说过。的确,我曾经也这样评价过《雪落上海》,那时的齐妙受伤失忆,为了恢复她的记忆,将我们相处的一幕幕往事跟她重提。
此刻喝着鸡蛋瘦肉汤的齐妙,竟然十分想念着我……
“非遗传承人的选拔,你抽时间准备准备。妙妙,妙妙,你在想什么呢?”
齐雅辉见齐妙没有听他说话,十之八九猜出来了齐妙的心思。
“没想什么,我在听呢,你说非遗传承人的事,我会尽力去参加的。”
景市的道路比以前宽敞,但临近集市的小路,没有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之分,又因为周末,卖菜的,买菜的,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我驾着车缓慢地向前,经过一处肉摊,车内的拉布“汪汪汪”叫个不停。
我在路边停下车,买了几斤新鲜的筒子骨。在景市,人们没有喝汤的习惯,筒子骨非常便宜,十块钱三斤。拉布叼着骨头,“咯吱咯吱”啃得津津有味。
这时,一辆黑色的奥迪A8经过集市,引起了我的注意,再看沪D开头的车牌,我心里一怔,远远地跟着,扭头叮嘱车后座上的拉布拉多。
“拉布,吃饱了就好好呆着,我在跟踪坏蛋,不要乱叫哦。”
拉布咧着嘴似笑非笑,甩甩头,又点点头,眼望着前方,一副顿悟的模样。
在奥迪A8内,芳姐一边开车,一边给将军打电话,这个时刻,芳姐也根本没考虑违不违规。
“莫大盛不愿出手,医院我已经打过招呼,你们先往外运,路上堵,我估计还要半小时。”
“好,我在仓库门口等你。”
将军在东江制药仓库的地道口来回踱步,想着解救方案:如果打电话报警?他们的计划就会彻底暴露。向莫老板求救已经受阻,熊胖子和豁牙子是他的人,他不能不管。这么急、这么短的时间,到哪里再找其它的帮手?正当将军徘徊之即,芳姐打来了电话。
芳姐的电话令将军有些意外,他曾经伤害过她。如果不是因为亲子鉴定的结果,他也不会恨芳姐,芳姐长得漂亮又有能力,这种女人放在哪里都是抢手货,何况莫大盛喜欢花言巧语,有钱有势。
穿过几条拥挤的集市,路逐渐宽敞,芳姐加大了油门,甩开了我,在三岔路口,向城西的方向驶去。齐家在城北,眼看奥迪远去,想到齐妙的伤势,我右拐向城北驶去……
当我来到齐妙家时,齐家刚吃完午饭。我牵着拉布拉多走过齐家院子,齐妙正系着围裙收拾桌子。
“你怎么来了?拉布拉多?”齐妙诧异地瞪着我,然后目光转向伸出舌头来笑眯眯的拉布。
“你还没有吃吧,这里有一些剩饭剩菜,你将就一下?”
师傅见我来了,听齐妙这么一说,再望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,瞪了一眼齐妙。
“少宝来了,哪能让他吃剩饭剩菜,我去烧几个新鲜的。”
“师傅,我看桌上这些菜够吃的,不用麻烦。”
齐妙嘟哝着嘴,帮我盛了一大碗白米饭,然后将桌上没吃完的藜蒿炒腊肉移到我面前。
“是啊,这些还不够他吃吗?谁叫他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!大笨蛋。”
我将牵着拉布的绳子交给齐妙,一屁股坐在长条的凳子上,大口地扒着米饭。
“刚去了一趟警局,和奕奕商量了一下案情,想到你手臂还伤着,就顺路过来了。”
“顺路过来?还以为是担心我,看来剩饭剩菜伺候你,还是对你客气的。”
“那我明天专程来看你,你要多做些好吃的,只要有好吃的,我天天来。”
“想得美。”
师傅见我和齐妙相互打趣,笑着去了书房。齐妙弯下腰,跟拉布拉多交谈起来。
“狗狗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“她也是个姑娘,我们都叫它拉布。”
“我又没问你。拉布,这里就是你的新家,在自己家里,还要绳子干什么?”
齐妙将扣在拉布颈部项圈上的绳子解下,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头顶,拉布伸出舌头,添了添齐妙的鼻子,齐妙一把将拉布搂在怀里。
“拉布,以后你就是我女儿,我们好好相处,好不好啊?”
拉布乖巧地躲在齐妙的怀抱里,此刻,我还真想变成拉布,与齐妙拥抱亲呢。
看着齐妙绑着纱布的手已无大碍,拉布与她也友好相处,我吃起饭来也更香了。
但此时珠山中路警局的会议室内,熊副局长却没有胃口,午餐盒里的米粉蒸肉,只咬了一小口。
冯奕奕在会议室给同事们分析案情,显得异常兴奋,投影幕布上播放着二号坑被盗的全过程。
“这是御窑厂二号坑案发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,这三个戴面具的嫌犯,一个胖,两个瘦,虽然都戴着面具,天明公司帮我们做了图形处理,描绘出了嫌犯的面部轮廓。大家看,这三个人中,有一个瘦高个,和之前在我们局里留有案底的江军伟,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。”
同事们听后,议论纷纷,把目光再次投向奕奕。熊副局长品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绿茶,嚼了嚼,有一点涩,强忍着吞了下去。奕奕指着投影上的江军伟画像,继续分析。
“江军伟,道上的人都叫他将军,他参加过十二年前的御窑瓷片盗窃,后来因为服刑中表现良好,提前出狱。后来又参加了打捞泊阳湖沉船,被人揭发后服刑两年八个月,出狱后在御窑厂的斜对面经营一家夜上海排挡店;排档店火灾之后,一直处于停业状态,后来就没什么人看见过他。”
有位眉目清秀的年轻警察,一边认真地聆听,一边在黑色的笔记本上记录着,向冯奕奕投来钦佩的目光。
“冯队,我很好奇,你为什么对将军这个人那么熟悉?还有,为什么就断定瘦高个就是将军?”
“我和将军算是老交情,将军在省城监狱服刑的时候,我在那里做狱警。将军开夜上海排挡店时,我见过他,他是个左撇子,你们看,在二号坑里,瘦高个铲土时,发力的是左手,提袋子的也是左手。还有,在夜上海排挡店下面,有一条地道通往御窑厂,因为火灾爆炸,地道已经被损坏,但还有空间通过地道进入御窑厂二号坑。”
“原来这样啊,这次一定能将这帮盗窃团伙一网打尽。”
年轻男警察信心满满,熊副局长一边喝着保温杯中的绿茶,一边做起指导来。
“小冯分析的有道理,也做了很多的调查取证工作,这些努力我都看在眼里。我们要放长线,钓大鱼,现在不要打草惊蛇,等时机成熟,我们再收网。”
“等时机成熟,他们早跑了,他们背后的大鱼,也可以现在抓。将军只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棋子,他们的头目是莫老板,也就是我们景市的企业家莫大盛。”
“莫大盛不是景市的慈善家吗?他是盗窃团伙的头目?”
年轻男警察一脸疑惑,奕奕从档案袋中取出我转交给她的纸质材料,呈放在熊副局长的跟前;在电脑投影的幕布中,这些材料清晰可见,这是乐天在高桥那里当卧底,暗中做的详细调查,包括盗窃瓷片、仿古造假、拍假贩假等一系列的图片和文字材料。
“根据我的调查,瘦高个将军、大学教授高桥,都在替莫老板卖命,都是莫大盛在景市犯罪的代理人、棋子。他们有一整套赚钱的产业链;将军负责偷盗瓷片和高岭土,打捞沉水底沉船;高桥负责仿古造假,走私到日本;赚的钱,莫大盛会分给他们提成。高桥除了为莫大盛干活,他还是日本黑帮稻川会在景市的间谍,他和莫大盛表面上合作,实际上还有其它任务,就是找出康熙年间走私御窑和官窑瓷器的沉船。”
熊副局长看着手中的材料,皱着眉头,神情凝重,冯奕奕继续分析案情。
“御窑厂二号坑被盗,如果仅靠将军等人,是无法破解美国江晟的安防系统。天明公司通过分析黑客攻击安防系统,追踪到黑客的IP地址,正是高桥的捌號美术馆。高桥曾在日本东京博物馆工作过,东京博物馆采用的也是美国江晟安防系统。所以,御窑厂二号坑被盗,是由高桥暗中协助而完成的。高桥表面上同莫大盛穿一条裤子,实际上双方争得你死我活。就在昨天晚上,高桥伙同一个蒙面和尚,半夜潜进了齐雅辉家里,抢走了青花将军罐和斗彩将军罐,打算破解三百年前走私沉船的位置。所以,事不宜迟,我建议马上抓捕将军高桥等人,暗中控制莫大盛。”
“我赞成冯队,事不宜迟,立即行动。”
年轻男警察见熊副局长等人没有说话,大胆先发表了他的看法。熊副局长将材料收好,放在一边,意味深长地说。
“小冯前期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,为我们的案子尽早结案,打下了坚实的基础,我们为她鼓掌。”
熊副局长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,带头为冯奕奕鼓掌,在座的八九个同事也跟着拍手。奕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将一个移动硬盘连接电脑,播放起另一段拍摄画面。
当熊副局长抬头细看拍摄画面时,额头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……
奕奕假装没有看见,继续分析着案情。
“大家请看,这是五年前泊阳湖棠荫岛附近拍摄的画面,经过杭州天明公司对拍摄画面的修复和高清还原,这个渔民打扮的带头的面罩人,正是高桥,就是他当年杀害了我们江州的水警。”
五年前,江州下辖县级市的公安局助理调研员和水上分局局长,正是现在景市公安局的熊大志副局长。
与此同时,在东江制药仓库的地道内,紧张的营救正在开始……
第124章 地下古窑(上)
在东江制药仓库底下的地道内,将军弯着腰,拽着一辆两轮手推老虎车,向地道口走去,老虎车上正躺着昏迷不醒的熊胖子,豁牙子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。这辆手推老虎车,平时就放在奥迪A8后备箱里,搬运一些重的物品,此时的芳姐,把它交给将军拖运伤员。
芳姐拿着手电筒,朝相反方向走去,到了坍塌爆炸的地方。芳姐捡起一块砖头,敲了敲了堵住通道的墙面,墙体声音通透,将耳根贴在墙面上,仿佛有“嗡嗡嗡”的声响。将军见状连忙返回,拉着芳姐往地道口跑去。
“快走,万一坍塌,你会没命的。”
芳姐和将军除了工作,早已没了沟通,她已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和将军牵过手。上次牵手还是十二年前,将军在芳姐经营的服装店的地道内,盗窃御窑瓷片,在警察来之前,将军一把推开了芳姐,让芳姐先走。后来将军被冯奕奕的父亲抓获,将军一人顶下了所有罪名,因为那时他和芳姐相爱,芳姐还没有跟莫大盛,桐桐还没有出生。
芳姐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感动,不过这种感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,她不可能和将军复合的,她甩开将军。
“墙里面是空的,好像有东西,你来听听。”
芳姐转过身,继续靠近坍塌的地方。将军望了一眼不远处一瘸一拐的豁牙子,吩咐道。
“你拉着熊胖子往前走,我去去就回来。”
“军哥,你们小心啊!”
将军拾起一小块砖头,在坍塌堵住的地方来回轻轻敲了几声,不料被堵住的墙体,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,顷刻之间,堵住地道的墙体二次坍塌,一直向前、后左坍塌。
“小心!”
将军见势扑向芳姐的同时,喊了出来,用背挡住了芳姐,几块砖头砸在将军的后背上,将军咬着牙。此时的芳姐,脑海里浮现出夜上海排档店爆炸后,我跳进火坑救她的情景。
将军在危急时刻护住芳姐,芳姐是他的前妻,在他向莫大盛求助无果之时,是芳姐一个人驾车来救他们。他虽然是贼,但并不像莫大盛表面说的“盗亦有道”,他对下面的兄弟,包括对前妻芳姐,还有一股子江湖义气。
将军拉起芳姐,芳姐想说声感谢,但始终开不了口。
此时,坍塌的墙体的左侧,出现了一个拱形的门洞。将军接过芳姐手里的电筒,走在前面,跨进门洞,扭头叮嘱芳姐。
“你在外面,我先进去看看。”
芳姐没有理会,也跨进了黑乎乎的洞中,借着电筒光,两人发现洞里是一座窑。
拱形的门洞是窑门,进了窑门,踏进窑室之后,两人瞠目结舌。在窑室内堆满了各种青花和斗彩的瓷器,一摞摞的瓷器,一列列整整齐齐地叠放着窑室的木柱子之间。
窑室前高后低,空间非常大,二十多米长,五六米高,许多木柱、梁柱和梁架,以榫卯结构相互连接,走在里面,好像进入了枯树林。梁架一共二层,上面堆放着许多松木柴;再往后走,是窑炉和烟囱。
芳姐在窑壁的空隙间,发现了一些砂土,在火膛中,还有一些没有燃烧的松木块。
芳姐从窑室中随手拿起一个碟子,借着电筒的光,碟底印着几个青花色的字,将军接过碟子。
“大清康熙年制,应该是康熙年间的青花鱼藻碟。”
“这些瓷器怎么没有匣子装?”
芳姐环顾四周,窑内所有的瓷器都没有装在匣钵内,这一点让芳姐心生疑窦。在烧制陶瓷过程中,为了防止气体,以及有害物质对瓷器坯体、釉面的破坏,都会将坯体放置在耐火的匣钵中焙烧,但这座窑明显没有这么做。以将军多年来盗窃御窑瓷片的经验来判断,这是一座清代的镇窑。顾名思义,蛋形窑就像半个鸡蛋覆盖在地上,又像半个罐子趴在地面。
将军用手电筒在窑内扫射一番,芳姐看见窑的顶部有一条裂缝,透出一丝丝的微光。
“什么情况?上面有缝。”
芳姐刚说完,就见窑的顶部有一些细小的泥土掉下来,落在窑底堆放的瓷器上,发出细小清脆的声响。
“快走!”
将军说完,拉着芳姐往外跑。
在齐家的院子里,齐妙从后院的厨房里端出一个小匣钵,匣钵里放了几块筒子骨和瘦肉,拉布迫不及待地张开嘴,馋涎欲滴地从后院跟到前院。
我已经收拾好桌子,洗好了碗。齐妙见我系着她那张粉色缀着樱桃的围裙,“扑哧”笑出了声。
“你看你,没有一点违和,以后擦桌子洗碗的活,你全包了。”
拉布欢快地啃着筒子骨,我走到齐妙的面前,齐妙的脸白里透红,眼神里透着晶莹。
“你的意思是让我住在你家,做上门女婿啰。”
“你想得美,白吃白喝。”
“还有白睡……”
我一把将齐妙搂在怀里。这时,师傅从屋内走出,齐妙将我推开,转到我身后,故作帮我解围裙。
师傅见我俩的囧样,微微一笑,拿着前院的一把笤帚,背着手去了后院。
齐妙解开我身上的围裙,拉着我走上了二楼的书房,一脸的严肃。
“少宝,我跟你说件正事,我们不能再拖了。”
“你坐下来说,是不是我们的婚事?”
“你怎么老想着结婚?跟我爸一样!”
“好好好,我听老婆大人的,什么正事?”
“你知道我有一个身份,御窑信息员,中间因为我受伤,没有做什么事。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,盗贼太猖獗,高桥这帮人如果不铲除,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?”
“高桥的实验室在捌號美术馆,别墅也在旁边,我想去一趟。”
我盯着齐妙受伤的手臂,然后握住齐妙的手,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懑和心疼。
“除了高桥,还有将军,还有莫大盛。这些年的恩怨是应该了结了。我和奕奕商量过,她已经在向上级汇报,很快就会有抓捕行动,这次的证据充足,没有理由再拖延的。”
“哦……我们不能袖手旁观,奕奕需要我们。”
齐妙说着,起身就要往外走,我紧紧拉住她的手,一把将她搂在怀中,双目凝视。
“不用你操心,不许你再受伤,我已经有了计划。”
齐妙从我怀中挣脱,跟我面对面坐着,一脸的严肃:
“你说来听听,我要亲手抓住高桥。”
“奕奕已经跟踪莫大盛犯罪团伙多年,抓捕任务警方会处理,高桥不仅仿古造假,抢走了将军罐,盗了齐家的祖坟,还协助了将军等人盗窃御窑厂二号坑的瓷片;最严重的是,很有可能在是五年前泊阳湖之战的主谋,袭击了警船,炸死了水警。”
“虚伪小人,十恶不赦,罪该万死……”齐妙恨得直咬牙。
“高桥不是一个人,还有蒙面和尚,日本黑帮,这些人都不好对付。”
“那怎么办?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为非作歹。”
齐妙嘟哝着嘴,瞪大了眼睛,直直地盯着我。我站起身来,走到窗边,深深地呼了一口气。
“打蛇要打七寸,既然高桥和莫大盛狼狈为奸,我们就从莫大盛的团伙入手。高桥是日本间谍,如果听到什么风声,他很有可能逃回日本,有黑帮庇护,我们真拿他没办法,抓捕高桥的事,奕奕他们会全盘考虑。要抓莫大盛,除了现在的一些犯罪材料,我们必须找到二号坑失窃的瓷片,之前警方没有怀疑是莫大盛参与的,所以对被失窃的瓷片调查,并没有和莫大盛挂上钩。据我推测,莫大盛极有可能将盗来的御窑瓷片,放在长景瓷厂。”
“长景瓷厂?那不是我们一起工作、生活过的地方吗?”
“嗯 ,长景瓷厂现在的老板是莫大盛,由高桥负责运营管理。为提高瓷片的利用价值,通过瓷厂师傅仿古造假,能实现最大收益。以前这些活都是高桥亲自干,现在他有更大的目标——寻找沉船宝藏,没有精力去仿古造假,所以这些瓷片应该还在长景瓷厂。”
“长景瓷厂,什么时候去?现在吗?”
正当齐妙整理好衣服,迫不及待地追问之时,我的电话响了,是八斤打来的,声音很急促。
此时的八斤正站在大景陶瓷博物馆的门外,来回踱步,不知所措。
“曹哥你在哪?我爸不见了。”
“什么情况?你慢点说,什么时候不见的?”
“就这两天,我以为他在大景陶瓷博物馆,我刚问了黄馆长,我爸不在那。”
“他平时就是博物馆巡逻,问过陆军吗?公司其它人有见过吗? ”
“问过了,都没有看到。”
“会不会到你姐那里去了?”
“我刚打我姐电话,她最近都在外面,没和我爸在一起。曹哥,要不要报警?”
“你跟冯警官联系一下,听一听他的意见,我马上来公司。”
我刚挂断八斤的电话,又来一个电话,一看是阳阳打来的。
此时的阳阳,正在大黄安保公司总经理办公室,神色慌张地看着茶几下方地面上的大裂缝,裂缝中还冒出一缕缕的冷风,发出沉闷的金属敲击声响,茶几在移动,茶几上面的茶杯在晃动。
“曹总,奇怪的声音找到了,就在你办公室的茶几下面,有一条大裂缝,整个公司都在摇晃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?公司员工先撤到院子里,叫陆军帮忙一起疏散,你们到二楼三楼看看有没有学生上课,让他们也立即撤离,我半小时到公司。”
真是祸不单行,公司接二连三出事,我转身去找齐妙,发现齐妙已经在楼下的院子里向我招手,我摇摇头。
当我发动停子院子外的汽车时,齐妙拉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,一屁股坐上了车。院子里的拉布见齐妙坐上我的车,也要跟我们走,后腿站立着,前腿要去扒后排车窗,试图跳上车。
我按下后排的车窗按钮,拉布窜进了车内,嘴里还嗯嗯几声,我和齐妙相视一笑,加大了油门,向铁路俱乐部的方向驶去……
风从窗外吹进来,吹动着齐妙的长发,齐妙用手腕上的皮筋,将秀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。副驾驶室前方台子上的“老婆大人专座”几个字还依稀可见。我俩再次相视而笑,这种默契,像极了七年前我们相恋时的样子。
我的电话再次响起,这次是冯奕奕打来的,我向齐妙微微一笑,齐妙会意地拿起电话,按下免提,接听起来。
“奕奕,我是妙妙,少宝在开车。”
“妙妙,你们是去哪?八斤说他爸不见了,我怀疑犯罪分子已经开始行动,我们要提前行动,找到这些嫌犯。”
奕奕这话倒点醒了我,就在前天晚上,陆军就看见老王鬼鬼祟祟地在齐家周围,后来还通知我赶来。
“奕奕,你说的犯罪分子是指高桥,还是将军他们?”
“极有可能是将军他们,我刚刚收到一封匿名的邮件,是东江制药监控拍下的画面,东江制药停业,极有可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。”
“我想起来了,我爸曾经跟莫老板说过,在东江制药的地下有御窑瓷器,他们会不会是在挖宝藏?”
“很有可能,老王以前就在莫大盛的仓库里干过,她的女儿是芳姐,跟莫大盛关系密切,我猜测失踪的老王,正在跟将军一伙在东江制药挖瓷器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老王失踪的事,芳姐知道真相,为什么她跟她弟弟八斤说,没有见到老王?”
“芳姐可不简单,找到芳姐,就有可能找到老王,我还有事,你好好开车,我们晚点再联系。”
“好,回头再聊。”
奕奕挂断电话,齐妙试探着问我。
“要不要现在给芳姐打个电话?听听她怎么说?”
“好主意,你帮我拨一下。”
齐妙打开我的通讯录,找到芳姐的号码拨过去,对方无人接听。
“看来芳姐真有问题。”
齐妙将我的电话放回了中控台上的架子上,不远处东江公寓的墙上,悬挂着两条白色的条幅。
条幅上写着:东江制药毒害百姓,东江公寓请求赔偿。
齐妙无语地摇摇头,前方的车道在变小,人流慢慢多了起来,汽车仪表盘上显示,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三十分。
在珠山路尽头的右前方,有一家景市博爱医院。医院霓虹灯式的大招牌,格外醒目,大门口立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拱形门,上面是贴着一些正方形的红纸,红纸上写着:博爱医院惠民周,健康徒步公益行!
当汽车接近博爱医院时,坐在车后排位置上的拉布,不停地用前脚掌拍打我的肩膀,眼睛瞪着右前方。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轿车,正快速地从博爱医院的大门驶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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