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乾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其实心中已经有了预料。李承翊是什么人,他很清楚。
能在他面前去吻一个姑娘,心思早已表露无遗。
他淡定地点了点头,倚着靠枕说起了自己回京的原因:“江南这次的水患,远比上报朝廷的情况更严重。”
李承翊皱眉,江南各路官员报上来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,这也是为什么最近皇上愁眉不展,一直没有办法确定去江南赈灾人选的原因。
陆乾一向淡定的神色也露出了几分悲悯:“汉水一带几年前修的堤坝全部被冲垮,襄城在我离开的时候,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。”
襄城在大夏的西南,地理位置十分重要,又是荆州的首府,人口自然不少。这样一座城被淹了,后果可想而知。
李承翊霍然起身,满脸震惊道:“这怎么可能?那堤坝户部拨了好几百万的银子,怎么会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,因为他已经想到了,那么多的银子从户部出去,一层一层,谁也不知道,最后剩了多少用来修建堤坝。
可这才几年,那些人,怎么敢?
李承翊闭了闭眼睛,再睁开是眼底的愤怒消退了几分:“还有呢?你是怎么暴露的?是什么人在追杀你?”
“堤坝的事,我当年就察觉不对,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探。之前倒是没有人注意。可前段日子,襄城几乎日日阴雨,洪水一触即发。那些官员,人人自危,草木皆兵,露出不少马脚,我顺势找到些证据,不知怎么,就被发现了。”
说完他又添了一句:“我的身份应当没有暴露。至于追杀我的人……可能是襄城的官员。”
他的语声平静淡然,仿佛这一路被追杀,九死一生才回到京城的人不是他。
“证据?”李承翊直指关键。
陆乾摇了摇头:“我没有带在身上,因为离开的时候,我就已经暴露了,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。”
李承翊点头:“这事我会想办法查下去,襄城……”他闭了闭眼,然后蓦地睁开,漆黑的瞳孔射出凌冽的寒光,“我会让那些人为襄城受难的百姓陪葬。”
陆乾点头,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,因为第一次见到李承翊,他就看出了这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。
只是,这样的人,注定会活的很累。
李承翊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,阮明烟自己转着轮椅跟了出去,她没有想到,留在屋子里,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事情。
这是古代,淹了一座城会死多少人,她简直无法想象。
出门就看到李承翊停在了方才下棋的树下。
普度大师人已不在,那副棋倒是还摆在那里。
李承翊背对着她,但阮明烟哪怕看不到,也不难想象他此时的神情。
这个男人啊,高贵的出身对他来说更像是无形的枷锁和束缚,让他背负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。
阮明烟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,没有出声。阳光依旧浓烈,他们的心头,却都蒙上了难以驱除的阴影。
不知过了多久,李承翊似乎才终于平静下来,他转头看到身后的阮明烟,苦笑道:“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皇室真没用?”
阮明烟抓着他的手,将他拉到自己身前,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: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李承翊张了张嘴,想要说什么,只听阮明烟继续道:“如果你想要将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一些,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李承翊一怔,随即明白了阮明烟的意思,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,他的自怨自艾改变不了什么。
唯一能做的,就是尽自己的可能,去补救。
李承翊的心中生出一丝难言的意味。在最初的最初,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阮明烟。
可是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,一直吸引着他,让他越来越喜欢,心甘情愿地沉沦。
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一点,她是懂他的。
她知道他的理想,明知道那是一条艰难的路,仍愿意陪着他。
“谢谢。”他看着阮明烟,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深情,嗓音暗哑道。
阮明烟笑了笑:“这有什么好谢的。不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,我只是提前适应一下。”
李承翊将她拥在怀中,她身上的暖意驱散了他听了陆乾的话后,心头漫上的寒冷,轻声道:“你说的对。”
片刻后,阮明烟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松手,小声道:“抱抱就得了,万一被人看到了,多尴尬。”
李承翊笑着松开她,坐到棋盘的另一边看向她:“撞见这种事,尴尬的是他们,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
他捡了颗棋子拿在手中,对阮明烟道:“来一盘?”
这就是传说中的我不尴尬,尴尬的就是别人?
阮明烟一头黑线地看着李承翊,见他情绪好了很多,点头道:“我一会儿要回去了,就下这盘吧。”
“你确定?老和尚可是快要输了。”李承翊提醒道。
阮明烟毫不犹豫地落了一子,淡定道:“不见得吧?不下到最后,何谈输赢?”
李承翊见她一子落下,挽回了大半颓势,知道她的棋艺不差,不敢掉以轻心。
不过想到她说一会儿要离开,突然解释道:“这次以老和尚的名义叫你来,也是为了咱俩的婚事做铺垫,有了老和尚说的有缘人这个名头,我想要说服皇伯父赐婚会更容易一点。”
阮明烟已经猜到了,没有任何异议。
李承翊见她这样,心中的欢喜不言而喻,不过还是叮嘱道:“这事传到京城,你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,别的都好说,我唯一担心的是柳家。”
阮明烟挑眉,与其说柳家,不如确切地说,是柳蔓青。
“她会做什么?”说起这个,她倒有几分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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