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您……”小蝶慌了神,忧心忡忡地看向她,似乎以为她是伤心欲绝自欺欺人的胡话。
她拉过小蝶手,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,语气异常的从容,“小蝶,我以为常常在想若是母亲不嫁给叶致远,会不会现在活的很是快活。”听不出一丝一毫别样的起伏。
“后来,我想明白了,不会的,不会快活。”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,也许是在和小蝶诉说,也许是在劝说自己。
她敛下眉,长长的睫羽几不可察地颤动几毫,摇头笑了笑,“这个世道的存在,注定了女子不会欢欢喜喜的过完一生。”
只是,周轻竹是最倒霉的那一个,被人利用了个彻底,她的后半生都是生活在利用之下,直到死。
恨,她怎能不恨,叶致远,王白凤他们不该活着,他们一定要比母亲的下场更惨,才能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。
垂在腿侧的手指陷入肌理,留下几个深深印子,隐约可见皮肉下的血丝。
她黑色的眸水光闪动,,
什么狗屁的释怀,只有彻彻底底了解了他们她才能够释怀。
她偏头,眼白处的血丝明显,一片猩红,“小蝶,我一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。”她发誓,眼中的坚定连同恨意一起夺眶而出。
小蝶看着她几近忍耐的模样,心脏抽疼,她轻手轻脚地揽住她的怀抱,“小姐,不哭,我相信你,小蝶会一直陪着你。”拍了拍的背,给予她有形的安慰陪伴。
叶舒晚头搭在她的肩上,泪涕泗横流。
报仇,报仇,大仇得报之前,她无颜面对母亲,今日就当是最后一面。
母亲,您会支持我的,对吗?
叶舒晚沉沉的闭上了眼睛,悲痛的泪水沿着眼泪滑落,滴落水盆,与水融作一处。
同一时间的青玄殿,凌渊正放回今日的最后一份奏折。
“还没熄灯?”抬眸问道。
“是,属下方才巡逻路过小姐的院子门口,见里面灯火辉煌,还伴有隐隐的抽泣声。”青云低头禀告。
青云皱眉看向书案后的殿下,“这么晚了,小姐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?”说出自己的猜测。
凌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开,没有想要继续关问下去的意思。
青云瞧了两眼后,自觉噤声,默默退了下去。
他一出门,凌渊缓了片刻后,慢慢放下了手里的书,若有所思。
一盏茶的功夫过后,叶舒晚的院门附近,出现了一袭玄色身影,黑色的锦衣,胸襟处搭配金色的丝线,黑与暗相融合,金无声地昭示他的存在。
院里灭了灯,灯笼没有撤下,仍然挂在屋檐。
凌渊双手负在身后,抬眸端详了会儿,抬了抬手触了触骨架,还有余热。
他顺着半开的窗户看去,看来刚歇下不久。
小蝶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走出,转身关门,一回头便撞见了凌渊,四肢僵愣原地。
“太、太子殿下。”她眼睛瞪的溜圆,在漆黑的夜下格外明亮,扑通一声双腿跪到地上,垂头不敢去看眼前人。
黑灯瞎火的,太子殿下突然来小姐的院子,不会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。
这个念头一出,思绪收都收不住,四处飘飘,越想越心惊肉跳。
她视线低垂着,晚上没有光亮,只能大概看清男人鞋子的轮廓,几个画面,小姐那日的叮嘱,脑子就描绘出了一副太子吃人图,吃的还是她们小姐。
她惊恐万状,死死咬着下唇,惶恐他一个不高兴杀了她还牵连小姐。
“她睡了?”男人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,在露水深重的夜晚格外的阴冷。
“嗯。”小蝶重重点头,怕他看不见,误会自己不回话,再杀了她。
现在的凌渊在小蝶心中无疑是一个暴怒无常,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怪物。
男人问了一句话后,便再没有出声,他目光在关紧的门上流连半晌,最后转身离开。
路过院子一角,他眉头微微蹙起,稍稍侧眸,瞥见地上残留着的一小摊灰烬。
小蝶登时骨颤肉惊,脚没挨实飞一样从地上滑蹭了过去,跪到凌渊面前,头触地,痛的牙关打颤。
忍着剧痛解释,“殿下,今日是小姐母亲的祭日,小姐自知不好大肆宣扬,所以才躲在院子里偷偷烧了点儿纸钱,不是故意要违反府内规矩的,这纸是奴婢烧的,殿下若要责罚就请责罚奴婢一人吧,不要牵连小姐。”说完,她重重磕了个头,态度决绝。
她知道这些贵人都有个禁忌,宫内不允许行鬼神之说,更不许给过世的亲人烧纸钱,那是大不敬,要被斩首示众的。
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向来以残虐无情著名的太子殿下,她暗暗懊恼,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出来打扫掉,又要给小姐带来麻烦。
凌渊只是草草的扫了她一眼,见她脊背都在打颤,又朝屋子的方向看了眼,回眸淡淡地抛下了一句,“照顾好你们家小姐。”
转身走了,没有后续,也没有发怒的意思。
待确定人走后,小蝶傻傻地望着男人出去的门,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和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。
殿下他,就这么走了?就这么放过她们了?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?
难不成太子府没有烧纸钱的禁忌?她陷入了久久的怀疑,百思不得其解。
第二天一大早,叶舒晚艰难掀开肿得跟蜂子蛰了的眼睛。
“什么?你说殿下看见了地上的纸灰!”没等她完全看清这个世界呢,就听小蝶说了昨晚的事情。
“完了完了。”她抱着被子,魂不守舍的缩在一角。
小蝶沉思了会儿,劝她安下心,“小姐放心,殿下他什么也没说,就说让我照顾好您。”
“照顾?你确定是照顾的是活人?”而不是死人?
章节错误,点此报送,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,请耐心等待。